自驾瑞士-尽览欧陆风情

　有朋自远方来，琢磨着带他到哪里去看风景。时间有限，要看就要看最好，瑞士的少女峰(Jungfrau)因特拉肯(Interlaken)区成为不二之选，因为这里汇集了世界上最美的雪山和冰川湖。

　　瑞士是个内陆山国，虽然有很好的高速公路网，但地理条件所限，贯穿南北的这条高速是连接德国意大利唯一干道，中间必经的圣哥塔德(SanGottardo)隧道长达十七公里，长度居世界第二，经常可以见到从意大利晒完太阳度假归来的瑞士德国荷兰车在隧道口排成长队。不喜欢黑乎乎的隧道，更不喜欢排队，只要季节允许(因为气候恶劣，瑞士的许多高山关口(pass)只在六月到九月间开放)，我总是选择开上山路，穿行在雪山之巅冰川之侧，正所谓“无限风光在险峰”，虽然考验车技，却是风景此处独好。这里是自驾者的天堂，尤其对于摩托车手，蜿蜒山路是他们炫耀驾驶技术最好的地方，在高山之巅飙车大概会觉得自己如山鹰般自由。更强的是自行车手，沐浴在阳光山风中，全身心地享受沿途美景。这些山路平均的8%-10%的坡度让他们锻炼出一双双健壮修长的美腿，看得我们眼热不已。

　　从高速下来往因特拉肯方向有三条山路，各有特色。奴芬关口(Nufenenpass)海拔2478米，是我们要通过的第一个关口。随着山路渐行渐高，气温急降，山腰出现了明显的雪线，不过两千多米的海拔，已经几乎完全没有了植被。岩石呈现奇怪的草绿色，却是没有生命的草绿色，放眼望去周围没有任何动植物，更决无人烟。碰上天气不好，阴云弥漫，浓雾飞腾，可见度不超过五米。更可怕是猛地发现车轮旁出现碧波荡漾，水几乎与路面平齐，着实让我们吓了一跳。山顶的湖泊也依然是这种古怪的绿，有些进入超现实主义画中的感觉。因为景色实在怪异，这两天又看了不少穿越小说，脑中无端浮出冥界奈何桥等等字眼，脚下的油门刹车却是踩得越发谨慎了。朋友曾在苏格兰住过些时日，评价这里的荒凉与高地有得一拼。我横他一眼，这里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本事你帮我抓个活物看看。幸好几个弯转下来，海拔略低浓雾散去，眼前又是一片山清水秀，颇有些重返人间的轻松感。

　　山里盘旋半日，到了另两个关口的交界处，左首边是往因特拉肯的方向的格林姆塞尔关口(Grimselpass)，海拔2165米，右边的福卡关口（Furka)海拔2436米，Z字形的山路如云梯般盘旋直上，十分壮观。旁边有著名的Gletsch冰川，是欧洲最大冰川之一。幽蓝的冰舌从高山之巅流淌下来，凝固在山谷中，因为紧靠着公路，可以很方便地购票参观，让游客在回转的山路上转晕了头之后，让千年的冰雪给身心一份清凉。

　几番峰回路转之后，终于回到平原，高山飞瀑依旧，只没了春天来时的热闹，去年五月初来，看到金黄色蒲公英如织锦般铺遍山谷，惊艳得我眼珠都要落下。现在秋天了，看着身边的树叶逐渐转红转黄，盘算着这里海拔高，该是欣赏秋色最好的时光了，不想还是早了些，没有见到层林尽染的壮观，大自然如美人，没有耐心缺乏了解，也难得见她最美容颜。就如此，已换得朋友惊叹连连。

　　因特拉肯城如其名，夹在图恩（Thun）和布丽恩兹(Brienz)两湖之间。这两个高山湖泊在湖泊众多的瑞士也可称得上最美，湖水是冰川融雪特有的温润绿色，阳光之下如流淌在雪山怀抱中的两块翡翠。湖边的小镇全是木制房屋，窗台上永远是鲜花怒放，处处是如画风景。因特拉肯高级宾馆林立，也有不少经济旅馆，成为游人进入少女峰山区的首选中转站。

　　出了因特拉肯往山里去，一路上清溪伴着林间小路，在这里开车是件很享受的事。分岔口往左可以到达瑞士最著名的滑雪区之一Grindelwald。直行到达的第一站是劳特布露嫩(Lauterbrunnen)。她一直是我最喜欢的小镇，常常觉得这里的山谷就是金庸小说中美丽山谷的原版再现。开在山路上，突然间猛一抬头，感觉迎面踏入一幅油画，山谷尽头的巍峨雪山触手可及，美得有些不真实。还记得第一次来，目睹美景不禁气息为之一绝，痴了半响才感叹“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美的地方！”青山翠谷中散落着上百年的木屋，木头因岁月累积沉淀出沉沉的黑色，但为了打破漫长冬日的沉闷，门窗都被漆成红色紫色绿色，为山谷增添许多活泼色彩。绿草甸上或立或卧地花白奶牛项下挂着瑞士特有的铜铃，铃随身动，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Lauterbrunnen又称瀑布镇，一入山谷，一条银练从弧形的山崖上飞身直下，“飞流直下三千尺”，这是跳入我脑中的第一句话，去过黄果，见过尼加拉瓜，真真确切地让我想到这句诗的却是这条勘称秀美的小瀑布。水势并不大，因山崖自然凹进，山风吹散水流，让瀑布多了些朦胧飘逸美。再衬上背后的雪山翠谷，整个地方如诗一般。德国著名诗人哥特(Goethe)亦曾在1779年来访时留诗赞美此水只应天上有(VomHimmelkommtes,ZumHimmelsteigtes)。瀑布镇三步一飞泉，五步一流瀑，真的是移步换景。最绝的是藏在山中的世界文化遗产Truemmelbach瀑布，在外面看不出有任何的特异，乘电梯上进入山腹，湿雾扑面而来，拾阶而上，看见瀑布近在咫尺，如蛟龙飞腾直下，在山石上盘旋激荡，将山岩凿出如巨龙般一条水道。洪流愈往下力道愈大，击在山岩上发出轰隆巨响，摄人心魄。扶着栏杆也不免目眩神移，不禁遥想当年杨过练剑处是否也有这等气势。

　　从瀑布镇往山谷里开不远到Stechelberg，也就到了车道的尽头，后面只有山路和缆车供游人上山游览。瑞士旅游资源开发极好，但很多地方都禁止车辆(carfree)，不全为山势险峻不便修路，也为保护环境，为徒步爱好者留下一片净土，“徒步者的天堂”这个称号瑞士当仁不让。走在山里随处可见状况良好的徒步线路，沿途用小木牌详尽标出前方目的地，距离，步行所需时间，骑自行车所需时间。徒步并不只是年轻人的运动，经常可以看到白发老人神采奕奕地走在山路上。

　　从Stechelberg出发有两三条徒步线路上山，不过因为海拔落差较大，大多数游客选择乘坐缆车上山，徒步下山，节省了体力，又可以在返途慢慢欣赏美景。缆车依次经过Gimmelwald，Muerren，Birg最终到达Schilthom，往返票价94瑞士法朗。海拔近三千米的Schilthom有全景观景台，可以全方位欣赏阿尔卑斯群峰，007女皇密使(OnherMajesty’ssecretservice)就是在这里取景。

　　第一次来是去年七月底，没有到Schilthom，在Muerren就下了车。孤独的星球(LP)这样形容她：如果天气晴好，落日低垂在天边，四周的群峰似乎触手可及，你会以为自己进入天堂。这一句话就足够诱惑我一定要到这个海拔1600米的村子里走一走。从缆车出来还没有特别的感觉，等走了两步，眼前豁然开朗，看到四面风起云涌间白雪覆顶的群峰，才有了些与世隔绝的奇妙感觉。没有车辆嘈杂，没有人声喧哗，四周只剩下了静，间或的有枝上小鸟的清唱。

　　村子里全是古朴的木制房子，檐下细细码了劈好的木材，是冬日御寒的燃料。虽是七月间，因为地势高，仍然感觉空气清洌，凉到心里。怀疑冬天怎么会有人忍得住这里的寂寞冷清，不过想到白雪如被的松林木屋，为了这样的美景冷一些也值得了。盛夏时节，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鲜花怒放，有许多是我不曾见过的稀罕品种，最喜欢的是路边的一种小花，如一串串小铃铛在风中摇曳生姿。很喜欢他们对生活中小细节的关注，花丛间经常看到用两三个花盆搭出的可爱造型，奶牛蜜蜂乌龟，消防龙头也被妆成了生气小人，为寂静山村平添几分生机。Muerren尽管规模很小又交通不便，但因徒步滑雪出名，旅游设施倒十分完善，旅馆很多，价格也并没有因山势而水涨船高。从Muerren徒步下山不过三四个小时的行程，行在画中，绝不会有疲累的感觉。中途经过Gimmelwald，看到散落在路上一些小小旅舍都很简朴，不过都是景色绝佳处。看到一个年轻女子斜倚在长凳上慵懒地晒太阳看书，累了就抬头对着雪山发会呆，这才是真正的假期。

　　定下了要去泊尔尼，劳拉有些犯愁，她刚毕业，还是个穷实习生，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最富有国家的首都找一家便宜旅馆还真不容易。劳拉正在网上努力搜寻青年旅舍，我告诉她一好消息，杰周末跟我们一块去，既然出公差，周末住酒店自然也是公司报销。而他为了维护公司形象，已经定了伯尔尼最好的美景(Bellevue)大酒店。我和劳拉美滋滋地想是朋友就要有福同享，不料杰空长了一副中国人面孔，却没有一点中国优秀男性的奉献精神，我和劳拉只好求其次，带上睡袋，决意把他的房间改造成五星级的青年旅社。劳拉还没住过五星级，想到五星级的厚厚地毯就兴奋不已，觉得它一定强过了青年旅社的木板床，我长叹一声，又一个走向腐败的年青人!

　　我们一行三人开着我的福特小卡(Ka)，它与大众的甲克虫同属卡通系列，更加小巧，小小的宛如一颗豆。小卡翻大板越雪山，终于满面沧桑地停在了五星级门口。行李员牵着金色的行李车过来服务，看到我们的小卡不免一脸错愕。我们偷偷一乐，忙着观赏泊在我们后面的亮黄色兰博基尼Lamborghini。哎，不是一般的酷啊。这就是瑞士在我眼中的标准像，一个美丽如天堂又富得流油的国家。

　　酒店地理位置果然不错，傍着阿勒河，阳台上一个小矮几，两张软椅，可以把脚翘在雕花的栏杆上远眺雪山近看河景。伯尔尼位于瑞士中西部，没有象瑞士的其他名城日内瓦洛桑一般依山傍湖，不过穿城而过的阿勒河(AareRiver)给她增加了几分妩媚。站在高处可见远处的雪山延绵，汇集了阿尔卑斯最美的群峰。有机会走一下从伯尔尼往因特拉肯方向去的高速，一路雪山如电影画面般徐徐展现在眼前，美不胜收。

　　伯尔尼1848年成为瑞士首都，但是历史可追溯到1191年。她的名字源于德语的熊，据传是城市创建人为纪念他手下的第一个猎物而命名。今日这只可怜熊的雕像遍布在城市的大街小巷，而它更可怜的同伴们至今仍在给游人表演杂耍，成为泊尔尼的一个著名景观。

　　真正让伯尔尼人民引以为豪的还有一个著名人物是爱因斯坦，据说他就是在这里创立了相对论。我们去的时候历史博物馆正好有他的展览，满大街帖的都是他顶着一头蓬蓬白发眼中闪着智慧光芒的大头像。

　　作为欧洲中世纪建筑的代表，伯尔尼很好地保存了十五世纪的建筑，1983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列为世界遗产。古城并不大，最出名的是城中心十三世纪的尖顶钟塔和奥格(ogre)喷泉。哥特式的大教堂(Muenster)妆点了美丽的彩绘玻璃，不过我更喜欢的倒是旁边的花园，是个很好的散步晒太阳的地儿。后面老居民房子建在坡上，错落有致。尤其喜欢屋顶的烟囱，高高低低组成城市的音符。俯瞰下面的阿勒河，河中有个玻璃建筑大概是个咖啡馆，夏日坐在河上，看着清澈的河水在脚下哗哗流过大概会清凉到心里。

　　我们周六的傍晚才到，商店都已关门，错过了欣赏长廊下商店的精致奢华，走在圆石路上听得到自己脚步的回响，整个城市平静地如同一个中世纪的古朴小镇。这里与众不同的是家家户户门口都有一如老虎天窗般的木头小门，大多紧闭着，偶尔看到开着的一扇门里是一个沿阶梯而下的地下室，里面热闹非凡，正在开私人派对。这就是欧洲，走在外面的游人只看到了她表面的冷清落漠，只有属于她的人才知道就是地下也会有热闹非凡的一片天地。劳拉是个派对动物，看到街上贴的一个派对广告就蹭了去，回来形容里面的年轻人如何朋克如何吸着大麻吞云吐雾。城市都是千面的，这是我不曾想到的泊尔尼的另一面。

　　马特豪恩(Matterhorn)，喜欢登山的人一定对这座美丽如金字塔的山峰十分熟悉，它是阿尔卑斯最著名的山峰之一，也是瑞士雪山的代表。马特豪恩坐落在瑞士意大利边境，可以从瑞士的策马特(Zermatt)和意大利的Breuil-Cervinia到达。

　　策马特离我住的地方不到两百公里，给我充足的理由经常去朝拜一下。五月的公路两旁全是盛开的槐花，空气都是香的，越发爱上自驾出游。过了边界不远就是海拔两千米的辛普伦关口(simplonpass)，白雪覆盖满眼荒芜。山里的气候多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又风起雾浓，也不用下车了，躲在车里，随它是风是雨，接着赶路。往Brig去一路美景，心里叹服一声，瑞士这块宝地，让我如何不爱你。

　　为了防止空气污染遮盖了马特豪恩的美丽山峰，策马特禁止车辆通行。不过公路仍然是有的，不小心开进去的话就等着警察叔叔来开罚单吧。车子停在塔斯T鋝ch，乘火车进山，往返程十五瑞朗。塔斯有许多停车场，价格七八瑞朗一天，不过据说冬季滑雪旺季有可能全满，最好从更远的Visp和Brig转乘火车。

　　策马特虽然紧邻着意大利，却是德语区，它的名字从德语直译过来是到牧场去(ZurMatte)。镇如其名，这是一个坐落在一片绿色之中的高山小镇。出了火车站先找旅馆，瑞士的旅游工作做得十分到位，旅游咨询处竖了一张大型地图，街道上标明所有旅馆位置，旁边提供价格设施信息及联系电话，并且提供电话可以免费拨打定房，大大节省了找旅店的时间。策马特的旅馆价格在瑞士也是首屈一指，不过这里的青年旅社倒是出乎意料的物美价廉。虽然离车站远了些，不过镇子小，就是走到头也不过二十分钟的路。我住了间六人间，典型的上下铺，但是异常干净，雪白的鸭绒被。房间设计也很合理，淋浴，卫生间和洗面台分了三处，充分利用空间又避免了早上的拥挤。50瑞郎包早晚两餐，旅社主人很有经济头脑，简单的晚餐用不了多少成本，既揽入了客人的用餐消费，也因低廉的价格优质的服务吸引不少家庭入住。五月相对是淡季，房间里只有一个日本女子，英语十分烂。郁闷！一人出游总希望路上碰到有趣的人和事，语言不通却是无法可想。比手划脚地知道了她是辞了职出来旅游，想想小日本真是可怜，工作卖力，假期又少，逼得许多人只能辞职才有机会出游，她已经不是我碰到的第一例了。不过即使这样，因为经济发达，小日本依然是旅游输出大国，除了成群结队的旅游团，他们的独立旅游者也给各国旅游从业者留下深刻印象，才会每每见到亚洲面孔就来一句你是日本人？害我每次纠正他们，中国，中国，中国！

　　策马特是个小镇，马特（Matt）河从镇中穿过，整个镇子也就三条主要街道，主要是饭店酒吧或者礼品店，户外用品店。很喜欢逛欧洲的小店，摆满了可爱精致的小玩意--杯子上趴个小奶牛，碗上画个卡通笑脸。有个朋友批评我老买没用的东西，想想生活没有它们的确可以正常进行，不过能让我们每次看到都会心一笑，这实在不能算没用吧。街上铺天盖地的瑞士军刀，有许多国内见不到的图案，还能刻上名字留念，也是很好的纪念品。逛到商店关门，回旅馆休息。因为居高临下，看窗外山谷里的点点灯光，对面的雪峰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明天将是一个好天。